老盛抗癌记 – 化疗（8）

Saturday, Mostly Cloudy, 68/46°F

上篇提到的所谓“第9次化疗后病人会撞墙”，其实英文是“hit the wall”，意指疗程难以为继，必须暂停下来。老盛还真差一点就中招，打针前的WBC是2.9, 星期五取下pump后，WBC反而上升至4.2, 化疗间隙的星期三验血，WBC维持在4.2。如果白血球太低，就必须打升白针，这是老盛一直想要避免的。值得我们庆幸的是，他又一次熬了过来。

每次化疗后的星期六老盛便开始运动，而他也是以运动时的心跳及跑步的速度与骑车的power来衡量自己身体恢复的好坏。第9次化疗后的难受程度明显有所加剧，每天运动后的感觉都比不上相同天次的前8次，直到再次打针前的星期二（5/1/2012），他中午出去跑了7英哩，心跳148，平均速度8’18″每英哩，自我感觉不错，这才觉得身体与心理都做好了迎接第10次化疗的准备。

不过，护士说自从采用了新药Levoleucovorin后，尽管药量减半，S医生诊所里的病人化疗后的各种反应都普遍有所加剧，一定是Levoleucovorin在发挥作用而拌住5-FU，拖延了它在体内停留的时间。而这，正是将三种药物搭配在一起的初衷。

5月2日上午，老盛开始了第10次化疗，打针前的WBC是4.0，挂着pump回家后脸色依然苍白，但精神还不错，胃口也还行。说起化疗期间的饮食，老盛本是无肉不欢的人，但现在则是尽量少吃，尤其是他以前常吃的cold cuts。有时，我也买些回来为他和女儿解馋，但只卖包装上注明“No Nitrates Added”的bacon或sausage，当然肉也是有机的。其实，有许多食物可以改进与保护我们自身的免疫系统，化疗期间我特别关注这些信息，尽可能地在老盛的一日三餐里加入这些健康食物，下面列举一二。

Whey Protein。它富含强大的免疫肽，可以保持你的免疫系统时刻准备着去战斗。老盛早期做重量训练时常常喝，后来停掉了，现在开始恢复，每天打果汁时加上一勺。

Cultured Yogurt。要选择那些富含益生菌（aka probiotics）的酸奶，可以帮助我们清理肠道。肠道是我们体内最大的免疫器官，益生菌就好比是肠道内天然的抗生素，可以抵御那些容易让人生病的细菌与毒素。我们常吃的有Activia，Stoney Organic Yogurt，Yoplati Yoplus。

Mushrooms。蘑菇中含有一种被称为多糖（polysaccharides）的抗毒成份，食用后可以增加免疫能力。干蘑菇与新鲜蘑菇都好，可以炖鸡、烧汤、炒蛋、做risotto。

Garlic。我们都知道大蒜中强有力的大蒜素（allicin）具有抗菌效果，可以强化你的抵抗力。老盛爱吃大蒜，尤其是泡在醋里的，吃后既不愿意口含茶叶，也不想嚼口香糖，完全不顾及我们的感受。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名正言顺地大吃特吃。

Oats。燕麦除了我们所熟知的降低胆固醇的作用外，还含有“beta-glucans”（β-葡聚糖）。后者是一种强大的免疫调节化合物，对提高自身的免疫力有积极的作用。除了做燕麦粥外，我近来烤面包时常常用它来替换部分面粉。

此之，鱼中的omega-3脂肪酸、坚果里的zinc & selenium，红薯的beta-carotene（β-胡萝卜素），柑桔类水果丰富的维生素C都是保证自身免疫系统健康运转不可或缺的元素。

言归正传。5月4日中午，老盛摘掉pump，WBC是3.2，完成了第10次化疗。从医生诊所出来后他直接去公司上班，傍晚才回家。晚饭正常进餐，吃嘛嘛香。饭后，朋友H来为他做针灸，也说他气色不错。

老盛每两个星期打针上药、修养生息，对化疗药物的各种反应也都了然于心，所以他“抗难受”的能力也是越来越强大。妞妞忙着Varsity Tennis的比赛训练以及临近期末的AP/SAT/ACT考试，我也象陀螺一样跟着他们里里外外转个不停。。。日子不疾不徐地过着，我想我们都已习惯了目前生活的调调。老盛还有两期化疗就完成任务，就连原本看不见、埋在他右胸的那个port 都被身体渐渐地“排挤”在一层皮下，等不及要出来似的，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春游芝加哥 – University of Chicago

Wednesday, T-Storms, 78/63°F

今年妞妞春假时正值老盛化疗过半。本应带女儿去东部参观学校的，又怕老盛的身体无法承受一路的舟车劳顿，几番商议后我们决定到车程4、5个小时之外的芝加哥一游，顺便参观芝加哥大学（University of Chicago）与西北大学（Northwestern University ）。可惜我们走得太匆忙，那个周末西北的campus tour全部满员，只好留待以后。

芝加哥大学是美国中西部最富盛名的私立大学之一，1890年由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出资创办， 1892年开始授课。校园占地约215 英亩，建筑风格上既有传统的英式歌特式，也有摩登现代的钢筋水泥。芝大现有5134名本科生，10492名研究生，2188位全职教职员工，87位诺贝尔奖得主，其中8位是现职教授。每年学费$43581，加上其它杂费，一年的开销是$62425。但是学校既offer助学金（need based），也有奖学金（merit based），这在那些著名的私立学校里并不多见。

那个周末刚好也是芝大的春假，学生们大多离校了，校园里静得很，倒是有很多家长带孩子来学校参观。我们先在小礼堂听招生办的人介绍学校整体情况以及相关申请事宜，再被一分为二，分别跟着两个在校生在学校里走了一圈。

我们这一组的带队学生大二，祖籍台湾、来自悉尼，第一个抛给她的问题就是当初为何会选择芝加哥大学。她说(大意)，When I looked at college, I didn’t want to just turn up to class copy down notes, then walk into an exam and regurgitate everything I knew onto a piece of paper. I wanted a more engaging learning experience, and that’s what I found here. 接着她讲到正在给他们上课的年轻的副教授，26岁，Princeton本科，Harvard 的Ph.D，小课堂，每个学生与教授之间都有很好的互动。我想，这也是妞妞应该喜欢的，现在的高中每班也只有十几个学生，课堂上每个人都要参与其中。

人群中听得很认真的妞妞。芝加哥是我们都喜欢的城市，离我们也近，再加上它的提前申请是Early Action，有比较、回旋的余地。可一圈走下来，问她是否喜欢，居然不置可否。

可我喜欢，喜欢文化历史厚重的地方。印象深刻的还有这张相片上的蘑菇云象形雕塑，背景分别是两个不同的图书馆，雕塑下方则是费米教授和助手们于1942年12月2日建成的世上第一座可控核裂变链式反应堆的原址，在其达到临界状态时产生可控核链式反应（site of the first self-sustaining controlled nuclear chain reaction），为两年后原子弹的诞生奠定了基础。所以，芝大的物理系也非常著名，华裔诺贝尔物理奖得主李政道、杨振宁均出自这里。

老盛没原则地说他没意见，女儿喜欢他就喜欢。申请学校是今年9月的事情，不急，慢慢来。。。

老盛抗癌记 – 化疗（7）

Wednesday, Mostly Cloudy, 59/48°F

老盛的第一次化疗始于去年12月28日星期三，所以他总说他的每个星期都是从星期三开始。打针前后的星期三都要去看医生并验血，白血球（WBC）的多寡是一个重要衡量指标，如果白血球太低，就意味着抵抗力减弱，化疗必须暂时中止。

犹记得最初做化疗时护士小姐对老盛说的话：大多数化疗的病人到了第六期都会痛苦不堪，第九期更会难过得撞墙。可做完第8期化疗的老盛则似乎“渐入佳境”，白血球的数量从早期化疗的三点多慢慢攀升，第八期化疗打针前的WBC是4.3，一个星期后他的WBC竟升至5.9！所有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医生护士开玩笑地问老盛，你老婆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吗？不仅如此，他的体力与精神也在逐步提升。而这一切都发生在我们从芝加哥回来以后，于是，我们仔细审视我们日常生活形态，试图找出与以往的不同之处。

首先想到的是红葡萄酒。在芝加哥的那几天，晚饭我们大多吃西餐，老盛免不了点杯红酒小酌，几个晚上喝下来，回来后白血球就增加至3.8。这当然是老盛的见地，不然回家后怎么可以立即从地下室的酒窖里取出一瓶红酒呢？除了打针的那三天以外，他几乎每天喝大半杯，然后白血球就到了4.3、5.9。喝红酒真有这么灵光吗？我无从知晓，S医生的回答也是“May be”。但我从网上找到这样一段文字，可见少量饮红酒确实有益身心健康：

“红葡萄酒中含有丰富的单宁酸，可预防蛀牙及辐射伤害。葡萄皮中含有白藜芦醇，抗癌性能在数百种人类常食的植物中最好。这种成分可以防止正常细胞癌变，并能抑制细胞的扩散。红葡萄酒是一种强有力的抗氧化剂，可以帮助我们清除体内蓄积的氧自由基，可以增强我们机体的免疫抗病机能，可以直接杀死感冒病毒，可以阻断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的氧化———这是动脉粥样硬化形成的最主要诱因。”

二是天气渐暖，周末我们会到附近走走逛逛，吃吃喝喝，反正老盛是那种花钱就高兴的人。我们先去了北面的Birch Run逛outlet，我又购入LC的帅锅数枚，又去Ann Arbor参观了UM Ross Business School，里面现代摩登，令人印象深刻。我以前总是极力反对他到人多的地方去，包括下馆子打牙祭，生怕他因白血球数量少于正常人而细菌感染，但这样简单的活动让老盛觉得生活更接近于常态，精神上更轻松愉快。

老盛的室外活动亦随着天暖而日益增加，在外面跑步、骑车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氧运动可以增强心肺功能，调节体内物质代谢，增加体内血红蛋白的数量，提高自身的免疫力，并因呼出肺部的二氧化碳而使体内碱性增强。无论是手术后还是化疗期间，只要身体状况允许，老盛从未间断过运动，但我必须在一旁监督他的运动量。

可惜好景不长。今天上午老盛开始了第九次化疗，从医院回来时他脸色煞白并伴有轻微的面部浮肿。打针前他的白血球降至2.9，创下化疗以来的新低，为什么？？现在还无法预知他是否会难过得撞墙，但以前的那些反应将会一一出现来折磨他，比如掉发、恶心、便秘、口中起泡、鼻腔充血、手脚发黑发麻、手心脚掌脱皮，等等。化疗怎么可能不难受？！但化疗中的老盛还是那个爱吃并讲个不停的人，这让一旁的我和女儿少了许多焦虑与挫折感、多了一些安慰和信心。人生有限，也很难完美，让爱你的人与你所爱的人永远快乐，才是最真切与有意义的吧？

家中的蝴蝶兰

Friday, Mostly Sunny, 64/46°F

兰花是花中四君子之一，我自幼就羡慕养兰人家。那时大家养的都是君子兰，其植株文雅俊秀，颇有谦谦君子风采。但价格不菲，又很难搞到，故从未见老爸养育过。

多年过去，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学着养兰花了，养的却是如今最流行的室内盆栽植物，蝴蝶兰。蝴蝶兰的花形优美典雅，颜色华丽，花期长达数月，但其花性特殊，照顾起来不同于一般室内植物，养好它，必须了解它的基本生长习性。

蝴蝶兰属于附生兰（epiphytic），在热带雨林的自然环境中依靠其强壮的根系攀附在高大的树木上来汲取阳光与养分，所以它的根几乎全部暴露于空气中。在家养蝴蝶兰无非是尽量模仿野生蝴蝶兰的自然生长环境，根部要透气，浇水要适量，几乎到达干燥的边缘时才再次浇透。其次是日照，在生长期或晚秋、初冬萌生花苞时都需要两三个小时的光照，才能有足够的光合作用而自制养分。野生蝴蝶兰因攀附在树上，只能照得到早晚斜射进树林里的阳光，在家驯养的蝴蝶兰依然喜欢清晨或接近黄昏时的阳光，因此，家中最理想的摆放地点是东西两边接近窗台的地方。

早期我养蝴蝶兰时哪懂得这些？从店里买回来的蝴蝶兰花繁叶挺，花朵凋谢后无论如何悉心呵护，都不再开花，甚至叶黄枯萎，想必是水浇多了。弄懂花性后，我的兰花都开得光艳照人，这盆的一根花茎上有10朵白花翩翩起舞。

养蝴蝶兰也讲究施肥，尤其是花期刚结束的蝴蝶兰最需要补充能量。平时用洗米水与泡鸡蛋壳的水都好，也可以用室内盆栽植物的肥料加以稀释。这盆花茎上的兰花开谢后主花茎依然翠绿、并未全部枯黄，不可从根部剪掉。施肥后从主花茎上还会分叉长出新的花茎与花苞，这是第二次分叉而开花的样子。

这盆也是主花茎上的花儿凋谢后的分支，这七朵花色的对比是我的最爱。

家中这几盆正在盛开的蝴蝶兰都是去年11月底、12月初开始萌生花茎与花苞，相继绽放于今年的二月初，这些多姿多彩的花儿为处于非常时期的我们仨带来了无比的快乐与希望！

老盛抗癌记 – 化疗（6）

Tuesday, T-Storms, 67/38°F

时至今日，老盛的化疗已完成了七期，前面还有五期在等着他。随着疗程的深入，他的头发越来越稀少，亮亮的头皮随处可见，药物对身体带来的其它副作用也愈来愈严重。

首当其冲的是便秘，它不仅会降低人的食欲，也让用药期间的老盛感觉更加不舒服。结肠手术后的病人本来就怕肠子无法正常蠕动与排便，所以我们的日常饮食中早已加入了大量高纤的食材。比如将麦麸（wheat bran）代替部分面粉做面包与muffin，吃几个无花果干做饭后的甜点，用prune juice代替面包配方中的水，在酸奶中拌入富含Omega-3与膳食纤维的Chia  Seeds（奇亚籽），等等。可这些对老盛都无济于事，包括服用Colace。终于，在老盛第7次化疗时，我们从《Eating Well Though Cancer》这本书里找到一份“All Nature Laxative”的食谱，疗效显著，在此与大家分享：

• 1 1/4 cups unprocessed wheat bran
• 1 cup prune juice
• 1 tablespoon molasses or honey
• 1 cup applesauce

将以上材料混合、搅拌均匀，入冰箱储存（最多7天），每晚吃2 tablespoons。如果两勺会引起腹泻，可酌情减至1勺，反之亦然。

二月初，我开始在这里慢慢地记录下老盛的抗癌经历，周围的朋友看到了，吃惊之余也对我们关爱有加。H一直不间断地来为老盛做针灸，L不仅亲自煲汤给老盛喝，还送来山药、芡实和莲子，教我与鸡胸肉同炖，帮助老盛健脾益胃。老盛是地道的北方人，不大爱汤水，我便再加一味薏米与大米一起熬成山药薏米芡实莲子粥。每期化疗后的第四、五天，老盛的舌苔白厚，体内因化疗药物的累积而阴寒深重，S医生为他开了处方药漱口，我则为他端上这样一碗健脾、和胃、祛湿、补气的粥来喝，药食同源。

相知相识二十多年的女友听说后，转来了关于芦笋（asparagus）是如何防癌治癌的文章，芦笋因含有某种特定的蛋白质，在阻挠癌细胞的增值的同时可以提高自身肌体的免疫力。读罢，我即按照文章所说将买来的绿芦笋洗净切段煮熟，入果汁机打成泥状，再盛入空瓶子里放入冰箱，早晚各吃四大勺。老盛现在怕凉，通常将芦笋泥兑水加热喝掉，我也尝了一口，味道好似绿豌豆。其实，吃法上不必拘泥于形式，凭个人的爱好即可，这样才能持之以恒。

第六期化疗完成后，老盛在Facebook上留言为自己打气，他的那些“铁人”朋友们终于都知道了，于是，鼓励、加油声一片。为了奖励自己，老盛也非常想出去走走、透透气，为自己充电。时间正好是妞妞春假的开始，我们本应陪女儿到东部去看学校的，无奈老盛化疗期间白血球低于正常值，我生怕他出门得病而再生变故，所以坚决反对。几番沟通后，我们双方都有所妥协，便开车去芝加哥过了个长周末。恰巧那几天芝加哥的温度高达81F，俨然夏天一般，我们参观了芝加哥大学，拜访了海明威与Frank Lloyd Wright的故居，余下的时间再压压马路，吃吃喝喝，老盛兴致颇高。回来后的星期三，老盛验血时白血球上升至3.8（正常值是4.5 – 10.5），高于以往的3.3，我们都格外高兴，难不成真是因为出了趟门？

疗程长的疾病，病人和家人的情绪会随着病情及各种反应、甚至化验指标而起伏跌宕，如何在体能许可的范围内，逐渐恢复日常生活的步调，是我们眼下的必修课。明天是老盛第八个疗程的开始，加油！！